(三)療養要點
近代醫學,治療肺癆主張隔離,禁止吐痰,防止傳染,注重空氣流通,講求陽光充
足和食品營養,還要進食抗生性藥劑。這些辦法,普通人都已知道。曾有人懷疑,中國人以前,對此似乎並未加以注意。其實,這是近人很少閱讀古書,致使古人的
卓見湮沒不彰之故。今在本文作結時,略為提及,以供參考。
【隔離患者】中國醫書上早已認為癆病屬於傳染病,並提出了隔離療養的辦
法。在明朝的《古今醫統大全》上,主張除了必要的服侍之外,最好「不入癆瘵之門」,特別是在患者死亡之後,要有嚴密的隔離、消毒等處置。如明朝的《醫學綱
目》說:「人將氣絕,蟲(指菌)著於怯弱的人,日久亦成癆瘵之症,此所謂傳屍也。」因此,對於死去的肺癆患者,有嚴格的處置。如《紅樓夢》上有一段:癆病
患者死後,口部有特製的掩蔽物,並且火焚其衣物用具。這就反映了中國人早知肺癆的傳染性,並採取了預防措置。
【空氣清新】明萬歷
時,李挺《醫學入門》指出,肺癆要加意療養,主張注重空氣新鮮和靜休等條件,原文說:「不幸患此病者,或入山林,或居靜室,清心靜坐,焚香叩齒,注意保
養,節食戒欲,庶乎病可斷根。若不遵守禁忌,服藥不效。」正與近代治療肺病時需要安靜、營養、新鮮空氣及日光四點相合。
【著意保
養】中國人對於肺癆患者,主要著意保養,尤其是對男女同室之好,堅決主張節欲或禁慾。元朝葛可久的《十藥神書》上說:「不能守養,唯務酒色,日夜耽欲,無
有休息,以致耗散精液,則病日甚矣。」尤其是新婚的青年,患此病者也要分室而居。這一點,在近代醫書上也有同樣主張,中國古醫書早已認為這是最重要的保養
條件。影響所及,使民間極其認真地遵守奉行。分室而居的例證,在小說書上時常見到,我不再節載原文。總之,這是很有價值的建議!
結尾語
許多問題,限於篇幅,未及詳述。好在各種肺癆的療養書籍,對於病理與預防的措置,都有詳細指導。
末了,筆者想到肺癆的故事,不免又要提起《紅樓夢》中的林黛玉。她身體瘦弱,時時有病。曹雪芹描寫她的病情,雖沒有說出癆病的名目,但她最終是吐血而死。從始到終檢視她的病情,便可知她是肺癆後期的病況。
當時賈寶玉將不能與黛玉成婚,視為畢生之恨。可是,以近人的眼光看來,林黛玉的病症,如果沒有辦法治癒,即使真有賈寶玉其人,最多不過對她產生愛慕之情,加以感歎惋惜而已,恐怕不會堅持要同她成為終身伴侶。
觀察近時對曹雪芹身世的考證,曹氏晚年並不曾出家為僧,他窮困非常,有一個女乞丐模樣的太太緊隨著他,而且還養了一個孩子。照脂硯齋寫的《紅樓夢手批
本》來看,這位乞丐太太,可能就是史湘雲。寶玉到了晚年,窮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他在《紅樓夢》第一回中也說過,曹雪芹在悼紅軒蓬牖茅椽繩床瓦灶中批閱石頭
記,由「繩床瓦灶」四字看來,即可想到他處境的困頓了。所以賈寶玉因不能與林黛玉成婚,消極至出家做和尚,都是小說家幻想所構成。我想他在那時,看到黛玉
病到這般地步,恐怕也只有擔心的份了。所以如果患了肺癆,無論男女,第一要專心療養,其他都應該擱置不提。有病之後,如果不專注治療休養,反而沉迷於談戀
愛,那都是自尋煩惱,妨礙身體健康的。


